首先不得不說,
這本該是 生日 感言。
並不是忙到忘記過生日,
也不是失憶到搞不清自己生日在五月還是八月,
純粹因為該在五月生日寫的感言無法完成,
只好延期幾個月試試。
這種因為 特定原因 而不得不延期的情況在 coronavirus 疫情期間大家應該很熟悉了。
至於那 原因 是什麼呢?
其實,真要說的話這是從 去年生日 推遲了一年多至今的感言。
35 歲那年,在即將離開台灣踏上歐洲未知領域的前夕,
我跟自由潛水的同伴在聞得到鹹鹹海味龍洞岩場旁的涼亭,聊到關於每五年就要做件厲害事情的概念。
那是我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概念,
記得當時我在涼亭還想著「真有這種事嗎?」
的確,當時的人生好像悄悄遵循著那時間線:
30歲離開很喜歡的工作環境與同事主管去澳洲打工度假,
35歲再次離開很棒的工作到荷蘭念完全不同領域的碩士。
荷蘭之後我因緣際會,
或者該說陰錯陽差地走上博士之路,
可能是年紀太大,也可能是因為與之前工作完全不同的領域,
走起來 非 常 辛 苦。
而 每五年得做件什麼事情 的概念則像背後靈,
三不五時的追上來敲打我的後腦。
直到去年 40 歲生日。
那是個相當低潮的生日。
研究發表進度保守的說是緩慢(趨近於無)
與指導教授間的溝通也是諸多問題,到幾乎被下了最後通牒。
整年間我時時刻刻都在想著關於 辯證(justify)的事 —
辯證我的研究,辯證我的想法,辯證我在研究中,生命中,生活中所做的所有決定 —
生命彷彿充滿數不盡有形或無形的 reviewers,
而我的生活則被那無止盡的 rebuttal 所填滿。
然後一切就爆炸了
爆炸讓眾多 reviewers 稍稍收手,
我暫時也無力接收回應那永不停止的 comments。
讓自己復原,成為我生活的重心,
身體層面上的復原,心理意義上的復原。
伴隨著那緩慢的恢復過程,有些以前一直無法做到的事情反而漸漸做得出來,
儘管以不大一樣,或說可能仍舊不被特定 reviewers 認可的方式。
但總算稱得上成果。
在那過程中,我開始思考起關於生命中接受與拒絕,承受與割捨的界線與距離。
過去十年間我不間斷的讓自己處於「接收一切」的狀態,
那是能被輕易接受的態度(包括自己)
事實是,在多數社會價值觀中,那是被推崇,被認為正面且正確的生活態度。
有那麼多故事環繞「現在努力一點,就有一天會嚐到甜美果實」的故事線。
「為了想做而做?不想只為了果實而努力?」「那怎麼行!少天真了!」
果實的給予權往往掌握在 他們 手中,可他們才不為你的努力而鬆手。
到最後那「努力一點」在實作層面往往等同 花更多時間/多做些嘗試/同時多做幾件事(multitasking)/多與人交流,以及「多忍耐適應一堆即使令自己不舒服的事」
可能我沒天份,或是超過能做的量太多,
總之爆炸後我決定要開始練習放棄。
現在的我分得出放棄與逃避的差別。
因此,在勉強還來得及保留所剩無幾的 底層 之際,
我決定離開博士之路。
或許在終於能有數篇 paper 被接受的這一年做換工作的決定有點怪,
或許在 coronavirus 帶來這麼多不確定性的這年做換工作 + 跨國 relocation 的決定有點怪。
但那些都只是屬於容易被旁人理解(或不理解)的理由,
而我再也不願為了那種類別的理由 justify myself
下一站我將踏上與曾經熟悉的 IC 相關領域,說來這又是另一個故事。
不過,如果沒有過去幾年的經歷,沒有那爆炸,大概就不可能拿到上車的車票。
當然,一切在發生當下都不知覺就是。
誤闖學術界的幾年間我得到很多,也失去一些(等價交換)(前陣子剛追完鋼之鍊金術士)(進度很慢我知道)
除了有幸獲得許多先進同儕無私的幫助外,
有開心的一瞬,也有留下自己認可的貢獻。
這幾年的大冒險我真的有盡力,
關於這點,我問心無愧。
So,
yes,
Kai is ba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