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December, 2019

2019 - 介在惑跟不惑之間的年終感想



40 歲這年的聖誕節我終於拜訪了西班牙。
其實正確來說是加泰隆尼亞的巴塞隆納,
不過因為獨立程序還沒走完的關係暫時還是西班牙。

起心動念到西班牙旅行是 2010 年的事,
那年西班牙得到世足冠軍。
我跟朋友打賭說如果西班牙拿到冠軍的話我就把歐洲旅行初體驗獻給這國家。
結果西班牙一直沒能去成,反而先踏上了當年世足亞軍荷蘭很平的土地。
如今事隔九年總算輾轉達成目標。

今年不論心理上或是生理上都是 40 年來最辛苦的一年。
年中我在希臘進行一場帶有目的性,試著尋回自我的旅行。
旅程中我盡可能複習了那些稱得上生命中的錨,那些曾在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事物。
例如水肺潛水(想想居然已經超過五年沒泡鹹鹹的海水)
例如躺在沙灘曬太陽(上次是十年前躺在澳洲的黃金海岸沙灘上)
例如什麼也不做就只是飄在海面看天空發呆(最近一次是五年前在台灣與自潛潛伴)

希臘旅行的中後段,我出了很愚蠢的摩托車意外。
不得已的體驗了希臘小島醫院免費醫療(完全免費)
即使如此我也拖著這樣的雙腳逛了 Samos 的藝術村(Manolates)及 Rhodes 的兩個古城(Lindos 及 Grand Master of the Knights)
當然仍有很多地方以這樣的走路速度及疼痛程度實在無法拜訪,
但時不時有某個聲音試著跟我說些什麼的感覺。

回到瑞士後當然立刻到醫院做了檢查,
也確認膝蓋韌帶受損到需要(昂貴)手術的程度。
在安排手術的同時(還好有意外保險)
我暗忖那等同博士班資格考的 PhD proposal 大概是生不出來了,
生出機率從原先的 20% 降到 0.04%。
也沒什麼不好,
既然自己總是下不了決心就順著流的方向吧,
只要確定自己一直有踏著舞步就好。
如果只有 這個 的話或許還做的到,
這樣就好。

伴隨膝蓋手術的是為期數個月的復健。
復健初期因為走路非常不方便,
時間的流法變的相當不同。
從臥房走到廁所得事先規劃,每次的移動都最好能最大化其價值(例如順便到廚房取水與食物)
10 分鐘的步行距離變成緩步 10 分鐘加上等車5分鐘再加上搭車 3-5 分鐘。
但也因此體驗到不同時間流速的蘇黎世。

伴隨著手術的還包括被延長的 PhD proposal deadline。
因為無法出門而多了在家的時間,
想說試著把 proposal 繼續寫寫看。
Proposal 跟隨我慢慢恢復的膝蓋,
雖然很緩慢,但的確一點一點的架構起來,
最後能在被延長的 deadline 之前交件。
有沒有 pass 還不知,
但這也稱的上是拜愚蠢車禍所賜。

如果說這樣糟糕的一年也能有什麼領悟的話,
大概就是這個了。
過去十年我為了一探自己看似「正確」的生活中那隱含的「不正確性」究竟是什麼,
問心無愧的幫自己選擇與爭取了很多,
包括澳洲打工度假跟踏上歐洲學習之路。
為了那些爭取我不得不讓自己處在「什麼都接收」的狀態。
那的確使我接觸到更多機會,
但很多時候只是單純的消耗。
既然那狀態已將我消耗至此,
我想該是時候開始幫自己做出 接受以外 的選擇。
那過程或許會很痛苦,尤其對一個沒有真正失敗過的人來說,
但我的確需要學習那能力。

在巴塞隆納的最後一晚,
我們在 L'Auditori 音樂廳欣賞巴塞隆納交響樂團的年終演出。
指揮 Salvador Brotons 個子不高,但非常有存在感。
我們從非常遠的距離看著交響樂團與指揮的互動,
從被指揮的樂手反應動作可以明顯看出樂團成員與從指揮手中(或身體其他部位)宣洩而出的隱形水流有所連結。
儘管看不見,仍能從周遭反應移動去推敲理解其背後看不見的力量為何,也是該學習的能力之一。
我希望新的一年可以過得更好,
也希望我的家人朋友們都能學習到想學習或該學習的能力。

祝大家新年快樂

03 November, 2019

Time will tell












「你知道嗎,來歐洲前每個同事朋友都說要來歐洲找我。但真的有來的有幾個?」
「真有來的我哪個不是推心置腹的誠心招待?」

那是我住在老鼠家的最後一天,
平常喝酒很節制的他可能想說是最後一晚就放開喝。
老鼠其實喝一杯就會臉紅,但應該不是醉,
他總笑稱那是保護色。
不過那晚他應該是有點醉意,才會說出平常很難從他口中聽到,帶有自憐語氣的抱怨。

老鼠是我以前公司的老闆,
雖說是老闆,其實跟我同年,
從小在加拿大長大,一口流利中英文,
外型貌似王力宏,身材保持得相當好。
除了專業能力之外,也毫不吝惜的在各式場合表達他對工作,甚至對生活的企圖心。
我跟他的關係一直保持得不差,
即使我在人力吃緊時為了去澳洲打工度假任性地提離職,他也完全不阻攔,
笑笑的開玩笑對我說他也好想去。

打工度假回台數年後,
再聯絡上是因為我想去歐洲唸書,請他寫推薦信。
老鼠一如往常的一口答應,
彷彿我們仍是每天都在辦公室見面的同事似的,
另外還 offer 我「如果」最後決定去荷蘭念的話,
歡迎去找他,需要的話他家也可以暫時讓我借住。

回想起來,我的人生常常為了那說不出口的微小理由而做出決定。
我當然不是為了要住老鼠家而選擇去荷蘭念書,
但要我說那完全沒關係,我也做不到。
總之我拿著終點為阿姆斯特丹的單程機票上了飛機。

在老鼠家的兩週,
我把握那期間限定的難得假期,
拼命用雙腳在歐洲大陸上移動。
我白天在荷蘭四處行走,感覺歐洲與澳洲還有台灣的差異。
晚上老鼠下班後,我們就找些小店隨意吃喝,
有時也從超市帶些在歐洲便宜到不好意思的啤酒與葡萄酒回家續攤。

最後那晚我們都喝得相當多,
我提到好幾個在我離台前,用肯定的語氣加上期待眼神,要我好好在歐洲穩定下來的朋友,
他們都說要來歐洲找我胡鬧一番。
好幾個是一起潛水的朋友,在台灣我們總玩的很瘋,
瘋到如果偷偷躲在我行李裡跟我一起上飛機好像都不會很令人意外的瘋。
我跟老鼠談起我的計劃,
包括我想去歐洲幾個地方勘查潛水的可能性。
「可能要快點,他們搞不好下週就來了!」我說。

老鼠可能是看到我那放大的瞳孔,
於是那麼說了,澆我冷水式的說法。

他那麼說完後我們沈默了幾分鐘。

我把我杯中的 Dutch genever(Bols Corenwyn 6 years)一飲而盡,
又倒了一杯,也幫老鼠斟滿。
「這 genever 還真不錯,單喝就很香醇,都不用調,完全不輸陳年 rum」我對老鼠說。
「其實我不太懂酒,」老鼠說「不過我相信你。」

老鼠繼續說「其實我剛來的前一兩年,也覺得自己跟台灣的連結很強。」
「拜託!歐洲耶!要是我有住在歐洲的朋友的話,我怎麼樣也會一直去打擾啊!」
「某個程度我當初會買這間房,就是想說有朋友來就有足夠空間好好招待。」
「只是啊。。。」老鼠把杯中的 genever 喝光,我再幫他斟滿。
「後來我就慢慢發現了,也不是說都沒聯絡喔,我跟很多朋友的聯絡頻率跟我在台灣時幾乎一樣啊!可能還更頻繁。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那距離感總是宿命性的滲透每一則訊息,可能跟時差也有關係。總之呢,大家慢慢就不在網路上跟我講話了,好像我已經不再屬於那邊。」

「會不會是你自己太敏感?或者是你的看法眼界之類已經不太一樣了?」我試著問。

「或許吧。那原因我是想不透,不過也不大重要。」
「總之我開始建立自己在歐洲的生活。我加入一些台灣人社團,也交了幾個年紀相近的朋友,我們甚至還一起去奧地利 Salzburg 滑雪喔。很難想像吧!我這個加拿大長大卻從不滑雪的人會為了交朋友跑去別國滑雪。」
「是因為荷蘭不太能滑雪吧?」我突然覺得應該是這樣。
「那倒是,荷蘭地勢平坦沒山。不過我的意思是,我真的很需要也很努力的交朋友。還有好幾次,我在回溫哥華前一晚先到阿姆斯特丹的朋友家中住一晚喔!理由當然是第二天一大早去機場比較方便。但你是知道我的,我怎麼可能只為了 這種理由 去打擾人?還不就是為了找個理由聯絡感情嘛。」
「有一對男女朋友,我兩個都很熟噢!女的也是在加拿大長大的。我們還一起在舊金山過聖誕夜呢!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那個聖誕夜我們因緣際會剛好都在舊金山。」

「那也不錯啊,歐洲的新朋友。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人生總是會往前進之類的嗎?」我試著說。

「前進個屁!全都是狗屎!」老鼠突然漲紅臉,比原本已經喝酒發紅的臉再紅一點。
「我昨天才在臉書看到他們兩個在溫哥華結婚的照片。他們連跟我說要結婚都沒,我家在溫哥華耶!他們在我家鄉結婚卻完全沒跟我提,別說什麼不好意思邀請我,那些照片裡好幾個以前一起在荷蘭,現在四散在台灣或上海工作的朋友!」
「說到底他們彼此比較熟吧。再不然就是我自以為跟他們熟,其實只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給人添麻煩。」老鼠無神地盯著手中裝著琥珀色液體的杯子上緣。

「所以我跟你說,」老鼠再嘆一口氣「人與人之間情感這東西,用講的都沒用。久了慢慢就會看得出來流向。」
「Time will tell?」
「對,時間會說明一切。」

老鼠還真說對了,
五年中真有來歐洲找我的朋友還真的 沒有一個 是當初說好要來胡鬧的。

11 October, 2019

魚缸與魚


前言:
此短篇小說(如果稱得上的話)是在 2007 年為了參加 “Lost 檔案創意徵文” 而創作。
還記得當時的徵文條件為 "文體,字數皆不限"
那段時間很迷 Lost 檔案的我想,如果什麼都不限制的話,即使是沒寫過小說的工程師 大概 也可以試試看吧。

幾個月後很意外的得到第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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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 是個萬里無雲的好天氣.

其實在這一個島上, 大部分都是這樣的天氣,
雖然說有時候也會下點雨, 但並無關緊要.
下雨了, 就躲到某個可以遮雨的地方,
跟自然界的任何動物做著一樣的事情.

但在這很普通的好天氣中,
一如往常的藍天卻畫來一道痕跡.
本來還想說, 是彩虹嗎?
但仔細想想, 所謂的彩虹,
應該是有著七種顏色的東西.
眼前這一道痕跡卻只有著很普通的白色,
就像是煙一樣的東西.

是飛機!

居然有一架飛機就這樣飛到了島上,
像是停在自家的機場般自然的停了下來.

在這島上近六年了,
對於任何怪異不尋常的事情早已被訓練到有著非常人迅速的反應力!
但對於這麼普通的事情反而是退化了,
也因此直到有人從飛機上走下來,
才真正意識到

是不是有人來救我們了!

下來的幾個人,
看起來就只是幾個很普通的人.
其實也不是說是很常見的那種普通,
但總之是一看就知道是過著正常人類生活的那種人.

走在最前頭的開口了:

"我知道你們一定有很多疑問, 但我們的確是來帶你們回去的!"

"回去哪?" 在這待了快六年的我, 已經被訓練的非常的警覺.
更何況, 我還是被推派出來的領袖.(我們已經發展出類似選舉的機制)

"就是回去你們以前的生活."

"以前?"

"對! 就是在你們到這個島以前! 就是飛機失事以前!"

其實過了這麼久,
我們已經把這個島上的生活,
就當作是自己的生活.
就像小時後從國中換到高中,
剛開始雖然會有一陣的不適應,
但過了幾天就會忘記自己的不適應了.
說到底就是接受了這是自己生活的想法.

但現在眼前這個人,
卻說可以回到之前的生活.
這是什麼意思呢?
一瞬間的確很難想像.
但很快的, 我就反應過來了!

他是在說回到城市的生活!
至少對我來說, 是這個樣子的!
因為在六年前, 飛機失事前,
我都是生活在城市裡.
現在他要告訴我的,
就是我可以回去城市, 過著找一份工作, 
每天上下班的生活.

但, 六年來的警覺提醒著我,
事情有這麼簡單嗎?
為什麼是現在?
為什麼會知道我們在這? 我們並沒有成功發出過任何求救訊號啊!

於是我負起了身為領袖的責任,
問了帶頭的那個人.

"我們不會跟你去任何地方! 除非你能給我們合理的解釋!"

帶頭的那個人眼裡露出了笑意.

"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們不解釋的話就不跟我們走嗎?"

看著那台確定能動的飛機, 實在很難讓我點頭.

帶頭的人似乎看的出我的猶豫,
也看出了大家渴望眼神的樣子.
露出了一樣是笑, 卻是充滿善意的笑.

"沒關係, 我想你們不差這點時間."
"你問吧! 我們答!"

"你們是誰?"我問了第一個問題.

"我們是一群人, 一群算是滿有錢的人."

我想問的是更仔細的, 但想想, 
就算知道了他們的名字對我們應該也是沒有任何的意義.

"你們為什麼會來?"這是我的第二個問題, 應該比第一個好點吧.

"恩, 因為我們今天應該要來把你們帶回去"

"應該?"

"對啊! 應該. 因為已經結束了!"

"什麼東西結束了?"

"就是你們在島上的日子阿! 你們也待滿久的了."

我心理浮現不安的感覺.
"你們...一直都知道?"

帶頭的那個露出一樣是笑, 卻是帶點讚許的笑意.
"你推理能力果然最好, 難怪被選成領袖."
"沒錯, 我們一直都知道"

"那怎麼沒來救我們? 身為人類, 應該會來救空難的受害者吧!"
我心裡有種莫名的憤怒, 
雖然說不應該對陌生人做這樣的要求.

"你可能有點搞錯了, 我們本來就知道你們會到這個島上!"
"但請不要弄混, 並不是我們讓你們到這個島上的喔!"

"我不知道你的意思..."

"這樣說好了, 你有養過魚嗎?"

我心理頓時浮起了不太好的預感,
就像是第一次明白聖誕老人只是我爸媽扮演的一個角色時的感覺.
"有, 我的確是有養過魚."

"那, 你一定有一個魚缸吧, 用來養魚的魚缸."

"那是當然."

"那, 當你建好的你魚缸的環境後, 這邊指的是水草阿, 換水馬達阿, 裝飾用的小磚塊等等.
你應該就會把魚放進去了吧."

"請講重點好嗎?"

那人笑了一下,
"已經快講完了喔..."
"當你放魚進去時, 放哪條魚對你而言應該不太重要吧!"
"也就是說, 魚缸, 本來就是用來養魚的."
"當然, 弄好環境是你的責任."
"但是, 選哪條魚進去卻不是很重要的事, 不是嗎? 甚至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過程!"
"反正就是放魚進去就是了. 單純的, 讓魚住進去魚缸."

"所以...我們是魚?"

"算是吧, 我們只是建造了這個島, 及它的一切."
"至於誰會到這個島上, 我們是完全不知道喔!"
"當然, 我們也不會讓到這個島上的人待上一輩子啦!"
"只是說我們也盡量不干涉你們在島上的生活就是."
"你養過魚, 應該也知道不要太常去撥弄魚缸的環境吧!"

我突然感到一陣噁心, 像是知道自己崇拜一輩子的球員居然一直在打假球那樣的噁心.
"那, 是為了什麼而建造這座島?"
"跟我養魚的理由一樣嗎?"

那個人笑了, 笑的一付儒子可教也的樣子.
"對阿, 是一樣的."
"就是養魚嘛!"

11 September, 2019

Samos 島










這個度假決定的太突然,
因此度假選項非常有限。
但以結果來說,真是很幸運可以挑到 Samos 這個小島。

當時開出的度假條件是這樣的:

(1) 住的地方要面對海,走出門五分鐘之內可以躺在海灘上曬太陽
(2) 不想被遊客淹沒,但視線範圍內最好有些遊客(營造度假感)
(3) 房間帶有能煮簡單的料理的廚房
(4) 不能太貴(預算是一晚 50 歐元)
(5) 安靜

仔細想想這些條件好像跟村上春樹當初與租屋仲介瓦倫提納小姐講的差不多(價錢部分與離海很近除外)
但大叔最後跑到了機車很多有點吵的 Spetses 島。

關於 Samos 中文的介紹資訊真的非常少,
我只零星的在背包客棧看到有人問「我計畫到土耳其的 Kausadasi 旅行,有發現一個離 Kusadasi 很近的希臘小島 Samos。請問有人去過嗎?」之類的問題,
而後面只有資訊量非常的貧瘠的回覆。
不過如果翻閱旅遊書(英文)或用英文搜尋的話,
就會發現這個島是被歐洲人當作 秘密度假勝地 之類的地方,
介紹的文章透露出類似「這真的是一個很棒的度假小島喔!但還是先別講太多好了,要是變得像 Santorini Mykonos 就糟糕了」的隱藏訊息。

Samos 島上總共有五大村落,終年有居民固定居住的是 Vathi Karlovasi
Vathi 是近乎島上首都的存在,有很多的商店,很大的港口,以及相對不太多的遊客(不明原因)
Karlovasi 則是第二大城的概念,有一條短短只允許單行的 Main Street (逛街用),稱不上大但仍有郵輪進出的港口,一個大學,以及總是都很親切的居民。

旅遊旺季才會有非常多人出沒的村落有三個:緊鄰機場的 Pythagorion,最多觀光客住宿的 Kokkari,以及新興的度假熱點 Marathokambos
這幾個地方當然也是各有各的特色(否則也不會變成度假熱點)
但價錢也相對較不親民。
實際探訪後,島上物價感覺大概是 Kokkari > Pythagorion > Marathokambos > Vathi Karlovasi

所以這就要看每個人對度假的要求是什麼,
有錢又有夜生活需求的話 Kokkari 當然很不錯。
如果只在島上待很少天的話,當然是住在機場旁的 Pythagorion 或是港口旁的 Vathi/Karlovasi
待一兩週以上的話則取決於口袋深度跟對觀光客的需求度(或忍受度)而定。
而不管怎麼選擇,大概都會住到一個離海很近可以坐在陽台看海吹海風的地方。

什麼?如果不喜歡玩海也不想看海吹海風嗎?
那就別來 Samos 吧!(笑)

31 August, 2019

帶有目的性的旅行













以目的性來說,
這是一個試著尋回自我的旅行。

在旅程中,我盡可能複習了那些稱得上生命中的錨,
那些曾在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事物。
例如水肺潛水(想想居然已經超過五年沒潛水)
例如躺在沙灘曬太陽(上次是十年前躺在澳洲的黃金海岸沙灘上)
例如什麼也不做就只是飄在海面看天空發呆(最近一次是五年前在台灣與自潛潛伴)

在旅行的中後段,我出了一個很愚蠢的摩托車意外,
簡單來說就是壘殘。
不得已的體驗了希臘小島醫院免費醫療(完全免費)
即使如此我也拖著用這樣的雙腳逛了 Samos 的藝術村(Manolates)及 Rhodes 的兩個古城(Lindos 及 Grand Master of the Knights)
當然仍有很多地方以這樣的走路速度及疼痛程度實在無法拜訪,
但時不時有某個聲音試著跟我說些什麼的感覺。

回程當天,踏上飛機前,
我接到一份面試的邀約。
是兩個多月前應徵的一份工作,
老實說是有點 莫名其妙 的工作。
但那 莫名其妙性 正是我應徵的理由,
那裡有什麼非常吸引我。
那是份在遊輪公司做資料分析性質的工作。

10 年前在澳洲打工度假時,
我常想著若能在遊艇公司,或是那種 day cruise 工作的話就太幸褔了。
當然和我在 Lady Musgrave Cruise 船上工作過的經歷有點關係。
那種帶著服務業的性質,帶給客人笑容的本質,
是我真心想做的事之一。
而資料分析則是我出國後才認真體認到,那是我適合,也該做的工作。
我沒想過兩者能夠有交集,
但若有的話也不錯。

好像是真的很不錯。
Too good to be true
回到瑞士後當然立刻到醫院做了檢查,
也確認韌帶受損到需要手術的程度。
在安排手術的同時,
我暗忖那 PhD proposal 大概是不可能生出來了,
從原先的 20% 正式降到 0.04%。
但也沒什麼不好,
既然自己總是下不了決心就順著流的方向吧,
只要確定自己一直有踏著舞步就好,
只有這個的話我還做的到,
這樣就 很好。

不過坦白說,還是有偷偷想著邊養傷邊面試上遊艇公司的資料分析工作,
但童話故事終究不太會發生,
那機率趨近於在路上看見胖郵差的頻率。
相談甚歡的首輪面試後我還是接到熟悉的 “I’ll give you some update by the end of this week”
週末則以拒絕信度過 happy weekend。
我試著從這些中間悟出些什麼,
但那實在太細微,比水底透徹的流還難以捉模.

真的沒有天份吧,大概。
我想肯定是這樣。

27 August, 2019

transitions
















對我來說,
30 歲是第一個 Transition

30 年的人生,我過著順水推舟的生活。
即使偶有些與周遭多數朋友相比不大一樣的決定(例如以我的成績遠離家人朋友去南部念大學)
但終究還是做著 方便 的選擇。
方便指的是「怎麼容易就怎麼做」的選擇方式。
那時年輕,有篤定的價值觀,
對未來莫名的自信,
那自信也帶來「就算失敗也永遠可以重來」的絕對信仰。

30 歲那年,
我的生活卡在一個奇怪的狀態。
雖然擁有怎麼看都稱得上一帆風順的人生,
不錯的工作,穩定交往的女友,
但心裡開始覺得自己像在 浪費什麼 似的消耗著生活,
至於那是什麼,我當時還不知道,
可我很清楚我從沒真正為自己做過選擇,
30 年份的選擇全都是所謂「安全」或是「正確」的選擇。
而那正確性是之於包括我在內的周遭所有人。

就在那正確性中,我總覺得有些 不正確 的東西。

於是我開始為自己做選擇,開始做些一向想做的事情,
那些單純 of my best interest 的事情,
周遭的人當然或多或少覺得莫名奇妙(那量則正比於在意程度)
第一個大嘗試是離開很喜歡的工作團隊與主管,去澳洲打工度假。
在那之前還有一個任性的 pre trial
我先面試上 N 公司,然後在最後一關當面跟到台灣出差的美國面試官說我要一年後才能到職。
(即使這樣我從澳洲回台後還是又進了 N 公司)

澳洲是個成功的嘗試,
我在紅色大地上繼續做著與多數(亞洲)背包客不同本質的選擇。
經由那努力而得到什麼的過程,我開始理解「為自己奮鬥」的感覺,
一次又一次的證明自己的能耐。
回台灣後我繼續任性的在綠島做著我愛的潛水工作,
同時接到 N 公司的 offer
往後幾年在 N 公司的日子我擴大嘗試,
瑜珈(差點去考教師證照),調酒,水肺潛水,自由潛水,
每一樣我都做到離那「真正的專業」只差一步的距離,
而那最後一步經常伴隨著過多的金錢或太多(懶得做)的解釋,
我不願踏出,但自認非常接近那專業。

35 歲時我踏出更大一步,去荷蘭念一個跟以前完全不同領域的碩士。

那真是很辛苦的兩年,
可又一次的,我撐過來了,
我抱著「不想只是待在台灣消耗那不成比例的美好泡沫」撐過來了。
可是畢業時我覺得哪邊有點 歪斜 的地方。
儘管我一如既往地努力,那並沒有像以往那樣回饋在我的碩士論文成績上。
荷蘭的兩年我始終相信我會拿到 cum laude 畢業,
但那過低的論文成績並不同意。
我不開心,我選擇視而不見,
我心想繼續念個博士好了,證明碩士論文口試委員們是錯的。
當然了,還有著其他 各式原因 推著我往那瑞士的博士之路邁進。

And then, here I am.
40 歲,躺在希臘一個度假小島 Samos
這段日子我思考著到底怎麼把自己搞到這種 狀態。
就在幾個月前,剛過 40 歲生日的我,
開始與學校的心理諮詢師約談。
那些約談理所當然似的演進到昂貴的心理治療。
現階段的我,失去對一切事物的信心,
連日常生活的微小決定都無法做出。
我沒辦法說明晚餐吃節瓜還是花椰菜比較好,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吃什麼。
我變得防衛心很重,
我很厭倦什麼都得解釋的生活,
諷刺的是,那大概是我在歐洲這幾年學習到的唯一能力。
心裡治療師說我最好離開我的壓力源一陣子,
而我想那應該是我的工作。

是嗎?

度假已經到尾聲,
我依然沒有答案。
不過我想,
40 歲大概又是另一個 Transition
過去十年間我問心無愧的幫自己選擇與爭取了很多,
為了那些爭取我不得不讓自己處在「什麼都接收」的狀態。
那的確使我接觸到更多機會,
但更多時候只是單純的消耗。
那狀態將我消耗至此,
是時候該開始幫自己做出「不要」或是「放棄」的選擇了。

那也許會很痛苦,尤其對一個沒有失敗過的人來說,但我不得不學會那「放棄」的能力。

我這麼認為。

12 August, 2019

小費這件事















在羅德島的最後一餐,我們選了一家前晚看到很多人排隊的餐廳。
因為去的早(六點半,希臘普遍九點才開始吃晚餐),店內只有小貓兩三隻。
服務人員的態度很棒,餐飲也真的很好吃。
我心想:「給點小費好了」

看了一下 invoice 上的價錢是 26.9 歐
(希臘規定餐廳一定要在餐前給 invoice 餐後才能給帳單,雖然兩者上面數字一模一樣)
在結帳刷卡時我對年輕的侍者說「make it twenty nine」
年輕弟弟似乎不明白,回了句「sorry?」
「make it twenty nine」我放慢速度回應。
他還是不理解,有點緊張的指著帳單說「it’s twenty six and nine(ty)」
「I know, but I would like to pay twenty nine」我又回了一次,用更慢的速度試圖減低他的緊張。
「...twenty two...?」拿著刷卡機的年輕弟弟好像想快點結束似的,什麼數字都好。
「no, I mean two-nine」只付 22 歐的話,難道讓他幫我們墊不夠的錢嗎?那怎麼行。
最後他才頓悟似的理解了我們要付 twenty nine 的理由,很開心的邊說 thank you 邊完成結帳。

走出餐廳在回家路上,隱約聽到身後有人大喊 “Mister!”
回頭只見他拿著我們忘在餐廳的包包跑來。
雖然不是非常遠的距離,但也不是店門口ㄧ二十公尺那麼近。
我道謝時在想,可能是剛剛給了小費,所以他這麼拼命的跑出來;
如果是在美國,只有沒給小費時侍者才會這樣匆匆忙忙的跑出來啊!(聽說)

羅德島的公車


























那一天我們臨時決定去古城區逛逛。
去程我們從 Falikari 上車,
一上車滿滿滿的人,心裡覺得奇怪,
不管怎麼說也坐太滿了吧,
真的是名副其實一個空位也沒有,像錯上了一台滿座的遊覽車似的。

不過這疑問我們在回程時就理解了。
原來因為遊客太多的關係,
很多車子 進化 成客製化路線的巴士。
買票時售票員問我們要去哪,
我回答 Falikari,
當時我心想,來的時候我們的確是從 Falikari 的某個公車站牌上車,
這樣回答準沒錯。
沒想到他又咕咕噥噥的問了一句什麼,我們聽了幾次都不明白,
於是我急忙把  Googlemap 打開,尋找我們飯店旁的那個站牌。
那之間他一臉無奈的邊接電話,邊在筆記本上寫些什麼,遞給我們兩張手寫目的地為 Falikari 的車票.

終於我在 Goolgemap 找到那站牌,
他看了一眼,問了句 “on main road?“
我急忙點頭 “yes!”
於是他在筆記本做了修改,要回我們的車票,並把票上時間從 16:20 改成 16:30,
Car number 也從 3 號改成 37 號。

等車期間我們仔細觀察,每台車真的都漆上不同編號,
大抵從 01 到 99,
我們準時在 16:30 搭上了編號 37 的車。

車上理所當然似的坐得滿滿滿,一個空位也沒。
發車後車子一路沒停的前進,直到我們下車那站,
那站也只有我們下了車。

至於其他人會前進到哪,只能以謎的形式存在下去。

11 August, 2019

七瀑布餐廳














(時間:11.08.2019)

我終於坐在七瀑布餐廳。
村上春樹在 30 年前來過這(記錄在「遠方的鼓聲」)
他的書迷兼作家(還有其他很多身份)的 Peggy 也在 10 年前來了(記錄在「希臘 村上春樹 貓」)
現在的 現在 我也來了,
當然帶著兩本書。

村上春樹在書中描述的餐廳,
是個建築在溪流旁, 侍者沿著河岸石頭飄來飄去桌邊服務,
帶有 12 隻等食孔雀的店。
10 年前 Peggy 來訪時似乎稍微沒落,
雖然還是有孔雀及鴨子,但沒有菜單。
書中描述起來似乎不再那麼有趣的店。

現在的現在,店似乎又重新振作起來,
有從 Rhodes 市區直達的公車,
算是大的停車場也停的很滿。
侍者仍舊在河畔飄來飄去的服務,
但 商業氣息 很重,
那 服務的心 隔了一層厚厚的膜似的若有似無。
菜單不但有,還有四種語言版本,
大部分的菜附照片,
也賣些健康果汁與調酒。
美其名是 tourist friendly,
但那初心好像看不見。
孔雀像想起來似的保留一隻,
大概被照顧的很好,完全沒有討食行為。
鴨子很多,但沒有一隻上岸吃桌巾紙。

我想像著村上春樹與 Peggy 會選的位置,
但實在難以想像,
估計離溪很近,視野不錯那幾張其中之一。
不過這完全沒有任何根據,
畢竟多數時候坐到的位置是被安排好的,
更何況 10 年,或 30 年前的座位擺設可能是根本性的不同。

無論如何我坐在溪旁,一邊吃著烤肉,
一邊想著關於維度的事情。
時間,空間,都是維度的一種。
只要哪邊有點分離,就可能造就完全性的分別。
空間維度在潛水時特別明顯,
即使 潛伴 在一公尺旁的身邊,
只要看的方向差了一點,
就可以像完全不存在於世界似的看不見。
時間維度更是如此,
差 1 分鍾,差 10 年,或是 30 年,
那 分別 也許不太明顯,
到底就是 有與無 那樣二元性的不同。

這不是我第一次跟著 某本書 特意到 某個地方 一遊,
我想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04 August, 2019

在希臘遇到那間想像中的酒吧




















自從接觸調酒後,幾位不同的朋友曾在不同的場合說過「 如果你可以開一間酒吧就太好了」之類言論。
(當然是開玩笑口吻)
雖然離那「想法」(我實在不敢稱之為夢想)的距離實在非常遠,
但我仍非常多次的在腦中偷偷勾畫那間酒吧。

酒吧裡的酒不需要太多,但杯子一定要足夠。
當然,各式基酒及 該有的 香甜酒還是一定得有。
不過這間酒吧不太賣「妹酒」,硬要說可能只有「海風」
如果每種基酒各備三種的話,那大概有 20 隻左右。再加上該有的香甜酒,大概也是 20 隻。然後還有些看心情準備的品項(例如覆盆子伏特加之類)10隻。酒吧整體常備 50 隻酒。

跟酒比起來,杯具可能更重要些。這 50 隻酒做出來的調酒都得使用正確的杯具,
正確的杯子是調酒 正確性 的第一步。
第一步就踏錯的話,後面很難正確。

室內的裝潢不能是「夜店風」或是「lounge bar」那類。
霓虹燈可以用,皮椅不能有。
室內以木頭為主,可以的話整間完全以木頭打造更好。
擺設則以木頭與自然物件組合為主,例如松果或貝殼。

至於地點,雖然很任性我知道,但 一定 得在海邊。
不只是看的到海的那種海邊,
而是可以直接走進海(三五分鐘步行時間可以接受)的那種海邊。
不單單是「海邊」的定義,「海」本身的定義也很重要。
得要是可以下海玩樂的那種海,
可以直接跳下水輕鬆往外游的那種海。

在希臘我遇到了這樣的店。

儘管調酒跟杯具我還不確定,但 其他的條件 都符合
那一切正如我想像中的空間,甚至更棒。
酒吧建在一個不高的懸崖上,
可以俯瞰躺在附近沙灘上曬太陽的人們。
酒吧旁有個結實的木梯,
走下去就到一個很小很簡單的海灘,直通愛琴海。
整間酒吧由木頭構成,擁有的景觀超過 180 度。
座位或高或低,或站或坐,或面海或面吧台,
空間不大但的確是有好好思考的設計。

是一眼就喜歡上的酒吧,
也是我想要經營的酒吧。
不過正如人生中其他那些事情一樣吧,
是間不能夠賺錢的酒吧。

21 July, 2019

Delaire 及 是不是初


=== - Delaire

我們是在遊樂園相識的。

遊樂園裡有個設施,本質就是一條很長的輸送管。
玩的方式簡單,
只要躺在管上,順勢下滑即可。
本質上就是溜滑梯的放大版。

那天遊樂園遊客非常多,
多到大家必須頭尾相接的一起下滑。
你可能會說「這樣大概滑不動吧!」
實際玩過後可以確認,
雖不至於到滑不動的地步,
但那速度的確也稱不上好玩。

Delaire 那時在我的前方,
還是該說是下方呢?畢竟是以頭上腳下的姿勢躺在管內。
總之以時序來說她在前我在後。

一開始是注意到 Delaire 玩的方式。
大部分的人,嚴格來說是 Delaire 以外的所有人,
都是順著管的弧度輕鬆躺著。
Delaire 卻硬要躺得非常水平貼著左右兩邊,
以我的角度來看,她的身體與管道半圓形弧線形成一個漂亮的半圓。
對此我試著想了一下,得出結論
「應該是因為她的身體寬度剛好跟這管道直徑相同」

玩到一半我後面(或是上面)的人開始竊竊私語,
我聽到他們說「前面有個好奇怪的人啊!」之類。
他們批評 Delaire 的玩法,說很像在照 MRI 的姿勢。
仔細一看還挺像。

我不由得對 Delaire 好奇起來,
她是基於什麼理由決定這麼玩呢?
我一向認為勇於 與眾不同 的勇氣是非常值得得敬佩的,
Delaire 展現的勇氣又是那之中最 困難 的一種。
以社會運行的法則來說,在限定條件下的與眾不同才有可能被鼓勵,
例如莫名滿溢出來的愛心,或是不把嘴角上揚會痛苦到內傷的開朗笑容。
但她展現的 這種 完全不在被鼓勵的範圍內,
「純粹的勇氣」是我的解釋。

於是我往前靠,
挨在她耳邊說「後面有人說妳這樣很像在照 MRI 耶」
「蛤?什麼 MRI」她轉過頭回應。
是張非常漂亮,看太久會忘記呼吸的臉。
「喔,就是什麼核磁共振之類的檢查,醫院裡有的那種」我回答她。
「喔,誰管他們怎麼想,這裡不是醫院」她說。
「妳叫什麼名字」我鼓起勇氣問出口。
DelaireDe-Lai-re」她用很誇張的語氣,很清楚的速度,以那很美麗的雙唇說出。

=== - Delaire

=== - 是不是初

其實那天,
是不是初 是跟 Delaire 一起到遊樂園。
但我跟 Delaire 講話時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件事。
管道上的遊客是 queue structure
能建立的關聯性只存在於相鄰。

於是直到離開了遊樂設施,
我才發現 Delaire 不是一個人。
說起來會一個人來遊樂園的大概也只有我吧。
我們簡單打了招呼,Delaire 介紹我給她朋友。
「這是我剛剛滑下來時認識的朋友,他說我在照 MRIDelaire 這麼介紹我,不精準的介紹。
「你好,我叫 是不是初」
其實當下我沒聽懂,她說得很快,我也不確定我聽到的是什麼。
但我覺得事後再問,反正名字這東西保存期限挺長(一般來說)。

我們又一起玩了幾樣器材,
然後一起吃點東西。
餐桌上有一瓶看起來很好喝的紅酒,
可是大家都像參加喜宴似的假裝沒看到。
我想到喝酒文化在這個國家好像還是被貼上較多負面標籤,
加上女性主義之類,最好還是別主動提什麼喝酒。

Delaire 很開心的說著吃完飯要去玩看起來很有趣的碰碰車。
本來吃飯前要玩的,但那時候一個人也沒。
有些器材人不夠是玩不起來的,碰碰車是其一。

我想起我今天來遊樂園的目的,
有一個簡報要做,時間就在飯後。
於是我說「我們互相留個電話吧,等我弄完後再看妳們在哪」
Delaire 很乾脆地在我手機留下她電話號碼,好像沒有意識到(或只是不在乎)這貌似老套的要電話招術之類。
然後說要先出去吹風。

是不是初 拿起我手機,慢慢的鍵入電話號碼。
我看時機正好,問了她「可以再跟我說一次妳的名字嗎」
「是不是初」她說。
我還是沒聽清楚,而且我聽成「是不是豬」(第一次就是聽成這樣)
我小心翼翼地重複 「是不是 - 豬?」
她雪白的臉有點脹紅,重複了一次「是不是 - 初」
這次我總算聽明白了那最後一個音節,是「初」而不是「豬」
(那時想的是 出)

「其實我想喝紅酒」是不是初 緊接著又說。
「我也是」我說。

=== - 是不是初

20 July, 2019

有一種顯著只剩統計性


===

「這是怎麼回事呢?」奇奇說

===

想起「舞舞舞」裡的橋段時,
我正處在一個只在 限定條件 才會成立的空間與時間內。
空間內的人穿著乍看各式各樣,其實有著共通元素。
例如沒有太正式的衣著,太鮮豔的顏色,太誇張的飾品,總之就是不會太過突出的穿著。
共通元素則包括了脖子上掛著的名牌,以及名牌下那凸顯自我(?)的 ribbon
聽說那個 ribbon 的想法來自於社交媒體上的 hashtag
「好蠢啊!無論是社交媒體的 hashtag 還是名牌下的什麼笨蛋 ribbon」我心想
「每個人都為了跟別人不同而做些什麼的話,那什麼也不做不就自動與眾不同了嗎?」
我邊想邊低頭數著自己的名牌下連接的無趣 ribbon

空間內人來人往,身影川流不息。
「大家好像都彼此認識啊!」
每個人都有話可講似的,嘴動個不停。
他們嘴角一致上揚,應該是在笑。
他們手上拿著食物,沒真正在吃。
偶爾會有幾個像突然想起似的,到飲料區取些酒精飲品。

是的,在這空間的社交,酒精是合情合理合法的催化劑,也是加入任何談話的身份確認。
無論何時只要氣氛有點尷尬,拿起酒杯就是正解。
酒杯見底更好,可以理所當然自願去幫所有人再拿一杯。
藉機轉檯的機率遠超過隨機,那超過的量達到統計意義上的顯著。

女性在這類場合特別吃香,畢竟是少數。
這個空間中, 女士優先 可以霸凌任何其他想法,跟邏輯性還有民主一樣。
談話小圈多由N男一女組成,
女性成員手中的酒精飲品像永動機似的永不見底。
女士優先,當然了。
我看著那些社交談話小圈,心想大概有些人就是特別適合或特別不適合這樣的體制吧。

在這空間的人大概只有兩種,
一種是真的樂在其中的 在地 人(這就是他們社交的方式嘛,不管他們再怎麼裝的不愛)
(總有很多這種 在地 人,明明很享受還硬要發表什麼其實沒那麼喜歡的言論,奇怪)
另一種就是裝的自己也愛的 其他 人。
(喔,還有一種是可以兩邊遊走的)

「我覺得我應該待不下去了」身旁突然冒出這麼句話。
轉身一看,眼前一個長得跟 大家 幾乎一模一樣的人。
難道長的差不多,打扮也差不多的人還能有不一樣的想法?
「喔?怎麼說呢?」我問。
跟大家都差不多的人回道「我今年是第五年,理當是要結束了。但我覺得我不想在這類型的空間繼續待著了。怎麼說呢?這社交的要求好高啊!我都以為自己是在搞商務還是政治之類的了」

「原來如此」我說「我也這麼覺得。當初還以為這邊是屬於擁有 那技術 的人們對談場合,但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我們針對這點繼續交談。

===

如果試著把視點稍微往外拉點,一點就好。
在其他人眼中,我也跟這空間的的任何一個人沒什麼兩樣。
在其他人眼中,我與那跟大家都差不多的人也都跟這空間的任兩人一樣,
沒什麼不同之處,
無論是長相,穿著,打扮,以及行為。

===

18 April, 2019

再也不見


收到訊息的那天,
狀態是剛起床,意識還朦朧未清.
好一段時間沒聯絡的朋友 L 簡單傳了兩句,

「她走了,讓你知道一下」

訊息量溢滿到難以消化的兩句.

第一次跟 L A 見面,是在學滑雪的旅行.
我跟 是前同事的關係,
有時一起潛水.
L 很會滑雪,也一直很想把我拉入 夏天潛水冬天滑雪 的無底洞,
於是那個冬天我跟 一起參加了 的朋友組的滑雪團.

那時我跟 雖然在一起多年,但她幾乎從未曾參與過我的休閒生活,
當然與她天生怕水也有點關係。
因此那次的旅遊對我來說是相當有指標意義的一次.
行前 L跟我說不用擔心,他也會帶沒滑過雪的 一起去,
我們兩對應該可以玩得很開心.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時他們兩也才剛 算是 在一起,
正處在突破曖昧想加溫的階段.

總之是個相當愉快的滑雪之旅.
非常的爽朗,
她大辣辣個性,是可以跟多數男生變成哥們一起喝酒一起失戀的女生.
她對 照顧有加,
很多時候她會高明的,有意的把話題轉到 身上,讓她多一點目光.

印象最深的是,
每次都說滑雪好累好可怕,但每天都第一個到雪場,第一個下坡道,
當然,最後也變成學習速度最快的初學者之一.
世上雖有很多不公平的事情,
但是關於很努力就得到些什麼這件事,整體來說還算公平.

於是我們變成不錯的朋友,
還滿喜歡他們倆,
也不討厭跟他們有關的話題.
之後的潛水旅行 當然也都一起參加,
為了能跟我們一起下水,她在某次潛旅提前幾天去學潛水,
然後等我們到了就加入我們一起玩.
這樣的人格特質倒也不那麼常見,至少在台灣.
在背包客裡倒是很普遍就是.

後來 還參加了我跟 在沖繩的婚禮.
記得那時我 天真地,寫下了:
「這些朋友已經在無附加條件下變成我人生中最高優先權的朋友,以後他們的婚禮不管在哪不管幾次我都一定會參加.」
雖然好幾個都 不可能,或 被證明 沒辦法做到了,
但至少 的那場我能做到.

然後我出了國,聯絡也漸漸少了.
不時從旁人口中聽到他們開了間小有名氣的冰店,
當然是 在管,
不意外,她本來就是很有老闆娘氣勢的!
在生意正好時,冰店不知為何收掉了。
估計跟人生中很多事情一樣,
若要追根究底就是因為那很多原因加總後為了那 真正重要 的事情而做出的選擇.

再來就是 的訊息,
訊息量溢滿到難以消化的兩句.

喝太多導致窒息意外的走了.

老實說該怎麼想這件事情我到現在還是沒個頭緒.
好像有些話想問個清楚,
其實臉書打開也還是可以跟以前一樣的傳訊息.
應該說,儘管方法上一樣,實際上卻怎麼也做不到了.
對話框打個開,但打不出字,
腦中有什麼根本的部分已被改變,
而那改變阻止我的手打字,
是那種從一而終,不留餘地的的阻止法.

再見.再也不見.

26 March, 2019

失重


有位不相熟的朋友曾說過關於生命重量的事。
他說「生命有了重量就不會輕飄飄的」
可能因此人們才那麼努力的往身上加些什麼,各種各樣的重量。
(我很清楚,這方面算擅長)

把自己放到歐洲的日子已過四年。
這段時間的體認學習量,無論專業非專業或人生,至少都是指數級的增加。

然而過去兩年多來的研究生活,卻是個 失重 的過程。

不知從何時開始,想做的事情都必須有 足夠 的理由,
而那 足夠性的判斷 則取決於「reviewer」是否買單。
研究的reviewer,人生的reviewer,長時間存在於想像中的reviewer
即使如此,
被溫水煮青蛙似妥協的自己,
並沒有交換到以為能到達的高度。
以致於現在站在一個 什麼也不是 的地方。
什麼地方也到不了,當然也回不去。

再來就是 失重 本身。

捨棄自我的決心在這樣的過程中異常重要,
不這麼做生活無以為繼。
做了交易,生活則以什麼不剩的前提前進。
所以有時在那剩餘生活中偶遇熟悉身影,或曾經的生活節奏時,

心中頓時會空一拍。

就像自由落體那樣,
一秒落下 4.9 米。
(地球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