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July, 2019

Delaire 及 是不是初


=== - Delaire

我們是在遊樂園相識的。

遊樂園裡有個設施,本質就是一條很長的輸送管。
玩的方式簡單,
只要躺在管上,順勢下滑即可。
本質上就是溜滑梯的放大版。

那天遊樂園遊客非常多,
多到大家必須頭尾相接的一起下滑。
你可能會說「這樣大概滑不動吧!」
實際玩過後可以確認,
雖不至於到滑不動的地步,
但那速度的確也稱不上好玩。

Delaire 那時在我的前方,
還是該說是下方呢?畢竟是以頭上腳下的姿勢躺在管內。
總之以時序來說她在前我在後。

一開始是注意到 Delaire 玩的方式。
大部分的人,嚴格來說是 Delaire 以外的所有人,
都是順著管的弧度輕鬆躺著。
Delaire 卻硬要躺得非常水平貼著左右兩邊,
以我的角度來看,她的身體與管道半圓形弧線形成一個漂亮的半圓。
對此我試著想了一下,得出結論
「應該是因為她的身體寬度剛好跟這管道直徑相同」

玩到一半我後面(或是上面)的人開始竊竊私語,
我聽到他們說「前面有個好奇怪的人啊!」之類。
他們批評 Delaire 的玩法,說很像在照 MRI 的姿勢。
仔細一看還挺像。

我不由得對 Delaire 好奇起來,
她是基於什麼理由決定這麼玩呢?
我一向認為勇於 與眾不同 的勇氣是非常值得得敬佩的,
Delaire 展現的勇氣又是那之中最 困難 的一種。
以社會運行的法則來說,在限定條件下的與眾不同才有可能被鼓勵,
例如莫名滿溢出來的愛心,或是不把嘴角上揚會痛苦到內傷的開朗笑容。
但她展現的 這種 完全不在被鼓勵的範圍內,
「純粹的勇氣」是我的解釋。

於是我往前靠,
挨在她耳邊說「後面有人說妳這樣很像在照 MRI 耶」
「蛤?什麼 MRI」她轉過頭回應。
是張非常漂亮,看太久會忘記呼吸的臉。
「喔,就是什麼核磁共振之類的檢查,醫院裡有的那種」我回答她。
「喔,誰管他們怎麼想,這裡不是醫院」她說。
「妳叫什麼名字」我鼓起勇氣問出口。
DelaireDe-Lai-re」她用很誇張的語氣,很清楚的速度,以那很美麗的雙唇說出。

=== - Delaire

=== - 是不是初

其實那天,
是不是初 是跟 Delaire 一起到遊樂園。
但我跟 Delaire 講話時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件事。
管道上的遊客是 queue structure
能建立的關聯性只存在於相鄰。

於是直到離開了遊樂設施,
我才發現 Delaire 不是一個人。
說起來會一個人來遊樂園的大概也只有我吧。
我們簡單打了招呼,Delaire 介紹我給她朋友。
「這是我剛剛滑下來時認識的朋友,他說我在照 MRIDelaire 這麼介紹我,不精準的介紹。
「你好,我叫 是不是初」
其實當下我沒聽懂,她說得很快,我也不確定我聽到的是什麼。
但我覺得事後再問,反正名字這東西保存期限挺長(一般來說)。

我們又一起玩了幾樣器材,
然後一起吃點東西。
餐桌上有一瓶看起來很好喝的紅酒,
可是大家都像參加喜宴似的假裝沒看到。
我想到喝酒文化在這個國家好像還是被貼上較多負面標籤,
加上女性主義之類,最好還是別主動提什麼喝酒。

Delaire 很開心的說著吃完飯要去玩看起來很有趣的碰碰車。
本來吃飯前要玩的,但那時候一個人也沒。
有些器材人不夠是玩不起來的,碰碰車是其一。

我想起我今天來遊樂園的目的,
有一個簡報要做,時間就在飯後。
於是我說「我們互相留個電話吧,等我弄完後再看妳們在哪」
Delaire 很乾脆地在我手機留下她電話號碼,好像沒有意識到(或只是不在乎)這貌似老套的要電話招術之類。
然後說要先出去吹風。

是不是初 拿起我手機,慢慢的鍵入電話號碼。
我看時機正好,問了她「可以再跟我說一次妳的名字嗎」
「是不是初」她說。
我還是沒聽清楚,而且我聽成「是不是豬」(第一次就是聽成這樣)
我小心翼翼地重複 「是不是 - 豬?」
她雪白的臉有點脹紅,重複了一次「是不是 - 初」
這次我總算聽明白了那最後一個音節,是「初」而不是「豬」
(那時想的是 出)

「其實我想喝紅酒」是不是初 緊接著又說。
「我也是」我說。

=== - 是不是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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