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August, 2019

transitions
















對我來說,
30 歲是第一個 Transition

30 年的人生,我過著順水推舟的生活。
即使偶有些與周遭多數朋友相比不大一樣的決定(例如以我的成績遠離家人朋友去南部念大學)
但終究還是做著 方便 的選擇。
方便指的是「怎麼容易就怎麼做」的選擇方式。
那時年輕,有篤定的價值觀,
對未來莫名的自信,
那自信也帶來「就算失敗也永遠可以重來」的絕對信仰。

30 歲那年,
我的生活卡在一個奇怪的狀態。
雖然擁有怎麼看都稱得上一帆風順的人生,
不錯的工作,穩定交往的女友,
但心裡開始覺得自己像在 浪費什麼 似的消耗著生活,
至於那是什麼,我當時還不知道,
可我很清楚我從沒真正為自己做過選擇,
30 年份的選擇全都是所謂「安全」或是「正確」的選擇。
而那正確性是之於包括我在內的周遭所有人。

就在那正確性中,我總覺得有些 不正確 的東西。

於是我開始為自己做選擇,開始做些一向想做的事情,
那些單純 of my best interest 的事情,
周遭的人當然或多或少覺得莫名奇妙(那量則正比於在意程度)
第一個大嘗試是離開很喜歡的工作團隊與主管,去澳洲打工度假。
在那之前還有一個任性的 pre trial
我先面試上 N 公司,然後在最後一關當面跟到台灣出差的美國面試官說我要一年後才能到職。
(即使這樣我從澳洲回台後還是又進了 N 公司)

澳洲是個成功的嘗試,
我在紅色大地上繼續做著與多數(亞洲)背包客不同本質的選擇。
經由那努力而得到什麼的過程,我開始理解「為自己奮鬥」的感覺,
一次又一次的證明自己的能耐。
回台灣後我繼續任性的在綠島做著我愛的潛水工作,
同時接到 N 公司的 offer
往後幾年在 N 公司的日子我擴大嘗試,
瑜珈(差點去考教師證照),調酒,水肺潛水,自由潛水,
每一樣我都做到離那「真正的專業」只差一步的距離,
而那最後一步經常伴隨著過多的金錢或太多(懶得做)的解釋,
我不願踏出,但自認非常接近那專業。

35 歲時我踏出更大一步,去荷蘭念一個跟以前完全不同領域的碩士。

那真是很辛苦的兩年,
可又一次的,我撐過來了,
我抱著「不想只是待在台灣消耗那不成比例的美好泡沫」撐過來了。
可是畢業時我覺得哪邊有點 歪斜 的地方。
儘管我一如既往地努力,那並沒有像以往那樣回饋在我的碩士論文成績上。
荷蘭的兩年我始終相信我會拿到 cum laude 畢業,
但那過低的論文成績並不同意。
我不開心,我選擇視而不見,
我心想繼續念個博士好了,證明碩士論文口試委員們是錯的。
當然了,還有著其他 各式原因 推著我往那瑞士的博士之路邁進。

And then, here I am.
40 歲,躺在希臘一個度假小島 Samos
這段日子我思考著到底怎麼把自己搞到這種 狀態。
就在幾個月前,剛過 40 歲生日的我,
開始與學校的心理諮詢師約談。
那些約談理所當然似的演進到昂貴的心理治療。
現階段的我,失去對一切事物的信心,
連日常生活的微小決定都無法做出。
我沒辦法說明晚餐吃節瓜還是花椰菜比較好,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吃什麼。
我變得防衛心很重,
我很厭倦什麼都得解釋的生活,
諷刺的是,那大概是我在歐洲這幾年學習到的唯一能力。
心裡治療師說我最好離開我的壓力源一陣子,
而我想那應該是我的工作。

是嗎?

度假已經到尾聲,
我依然沒有答案。
不過我想,
40 歲大概又是另一個 Transition
過去十年間我問心無愧的幫自己選擇與爭取了很多,
為了那些爭取我不得不讓自己處在「什麼都接收」的狀態。
那的確使我接觸到更多機會,
但更多時候只是單純的消耗。
那狀態將我消耗至此,
是時候該開始幫自己做出「不要」或是「放棄」的選擇了。

那也許會很痛苦,尤其對一個沒有失敗過的人來說,但我不得不學會那「放棄」的能力。

我這麼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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